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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中最深沉的爱--黑龙江宁安洪灾现场采访记
2005-06-13 10:31:57 来源:工人日报网络版  作者:郭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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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网6月13日电 截止到6月12日22时,黑龙江省宁安市沙兰镇因洪水灾害死亡的人数已增加到92人,其中学生88名,村民4名,失踪人数尚无法统计。有关人士分析说,死亡人数还有可能继续增加。

  昨天,国务委员陈至立率工作组赶赴灾区现场,转达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对受灾群众的慰问,并指导救灾工作。

  洪水冲过沙兰镇

  6月10日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大洪流冲过沙兰镇,给这个北方小镇带来灭顶之灾。

  沙兰镇位于黑龙江省宁安市西北部,以辖区面积大、资源丰富著称。镇政府所在地地势较低也是这里的特点,镇中心小学的地势尤为低洼。镇上1200多户人家有200多户家中进水被淹,其中有55户房屋倒塌。

  6月11日下午,记者从哈尔滨驱车7个小时来到沙兰镇,途中不时看到运送抢险人员和救灾物资的车辆。

  接近沙兰镇的公路两边,大片的农田被冲毁,冲倒的电线杆和连根拔起的大树随处可见。街道两旁和河渠岸边,到处是山洪冲来的淤积物。当地人指着被洪水冲断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沙兰河大桥护栏说:“你看这山洪有多大、有多猛!”

  今天上午,部队官兵继续沿江搜索失踪人员,数百名救援人员和当地群众在河床两侧挖掘厚厚的淤泥,寻找遇难者。

  当地居民刘艳梅告诉记者,6月10日14时,窗外下起了雨,沙兰河水“唰地一下进院了”。当她抱着儿子要出去时,山洪连泥带水开始涌进屋里。正在这时,弟弟与姨夫赶了过来,把孩子从窗户中接出,送到房顶。

  趟着积水和淤泥,记者来到受灾最重的沙兰镇中心小学。学校距离沙兰河不过20米,操场上积满了淤泥,几台挖掘机正在清理。记者清晰地看到,操场篮球架超过球筐的篮板上留着洪水清晰的印记。教室里洪水水面的痕迹超过了黑板和窗户,接近教室棚顶的墙上有许多小孩的泥手印。

  校长刘丽云用“猝不及防”来形容这次洪灾。她说:“当时我正在办公室里,一位老师说大河里的水怎么出来了?我赶紧跑出门,想去北边通知各班。可是,泥水已经漫过来了,两三分钟就到胸部了。”

  据刘校长介绍,学校的桌子70厘米高,学生平均身高在120厘米,冲进学校的山洪高达2.2米。所以,这次洪灾中遇难学生低年级居多。她说:“实在太惨了,这么多孩子,从亲戚、朋友关系论,可以说几乎遍及全镇。连想都不敢再想!”“孩子们别怕,有老师在!”

  “谢谢你,救了那么多的孩子!”今天,陈至立来到宁安市第二人民医院病房,看望在洪水中奋不顾身抢救孩子的教师沙宪晶,希望她“好好养病”,“继续为教育事业做更多的事情”。

  沙宪晶是沙兰镇中心小学四年一班的班主任。6月10日14时10分左右,她正在教室里上语文课,突然看到外面的操场进水了,马上告诉学生收拾书包准备放学。

  学生们刚刚走出教室的门,沙宪晶猛然发现洪水已经涨到一尺多深,立即大喊“孩子们,快点回来,都站到桌子上面!”一个学生吓慌了,沙宪晶就腾出一只手将她拽到桌子上。

  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沙宪晶大声问道:“孩子们,你们都站到桌子上了吗?”同学们齐声回答:“站好了!”

  这时,门口涌进一股水浪,一下子把桌子都冲得漂起来了,学生们东倒西歪地从桌子上掉了下来。沙宪晶跌倒在水中,马上又站起来喊道:“靠窗户的同学站到窗台上去,中间的同学每人抓住一样东西!你们千万不要撒手,千万不要慌,不要乱动!孩子们别怕,有老师在这儿,千万不要害怕!”

  孩子们安静了下来,水却还在不停地上涨。站在窗台上的孩子大喊:“老师,我们抓不住啊!”沙宪晶蹬上窗台,用肘部击碎窗户最顶部的玻璃,又用手扒拉掉玻璃碎片,不顾手和胳膊被玻璃划得鲜血直流,用力扶着孩子们的手抓住窗框,让大家“一定要抓住”。

  一个体质差的小女孩支撑不住,手慢慢地松开了,顺着窗边往下滑。沙宪晶立即伸出一条腿,抵住了小女孩的身体。这时,又有一个男孩把不住椅子向下沉去。沙宪晶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拽住小男孩,再用另外一只脚勾过一把椅子,垫在小男孩的屁股下……小男孩终于浮上来了。……洪水开始渐渐消退了,沙宪晶却再也坚持不住,全身抽搐起来,一头栽在窗台边的水里。几个学生大声哭喊着:“老师,你醒醒,你睁开眼睛啊!”她无力地回答:“老师没劲了!”醒来时,这位英勇的女教师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不能不要我的儿子!”

  “别过去,你不要命了!”望着沙兰镇中心小学操场上不断上涨的洪水和水面上横冲直撞的漂浮物,站在高处的人向一名男子喊道。

  “我不能不要我的儿子!”趟着齐胸深的浑浊洪水,老逄向儿子逄向前所在的五年二班教室走去。

  老逄来到教室时,班主任老师已经组织孩子们站在桌子上。可是,洪水还在往教室里涌,水面还在往上涨,外面的人根本没法进入教室,只能看到一个个泥猴似的小脑袋露在水面上。

  看见教室窗户外边上有个雨搭,老逄奋力移过去,用胳膊肘把窗户最上边的玻璃打碎。他和另一位学生家长一起,一个人站在雨搭上,一个人站在房顶上,让教室里的老师把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从窗户递出来,一一安顿在房顶上。

  “我一边把孩子们往房上抱,一边心里暗暗着急:咋还没有我儿子呢!”一直抱到第20个孩子时,老逄才见到自己的儿子,“我当时心猛地颤了一下”。

  雨越下越大,房顶上的孩子们都被冻得脸色青紫,浑身直打颤。老逄不知哪里来的劲,一下子揭开了房顶的铁皮瓦盖,把房顶打开一个口子,让孩子们躲到屋顶棚和瓦盖之间的空间避雨。

  这一刻,老逄的胳膊和手都在不住地流血,有的伤口已经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他自己却全然没有感觉……

  事后统计,五年二班的36名学生中,只有一人遇难,是整个学校遇难人数最少的班级。

责任编辑:刘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