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网8月24日讯 如果不是手铐戴在手上,无论别人怎样说教,他们都不会相信,自己会为一次酒驾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
铁网内的冯洛然,已经不知谴责过自己多少次了。
8月22日,记者在大庆市第二看守所、第四看守所内,见到了因为醉驾获刑的3个人。
和我们当中有些人一样,他们也曾心存侥幸,总是觉得一杯酒不足以为惧,只要不被警察抓,什么事都不会有。他们畏惧的不是酒后驾车对人对己可能造成的伤害,而是警察。
如今,在看守所的铁网高墙内,每天静坐反思,他们终于清醒:酒驾可怕的不是被警察抓,而是潜藏在背后的随时可能发生的重重危险。
这是发自内心的一段心灵告白,只有为此付出代价的人才能深深体会。
20万元为酒驾买单
儿子没来看过他
在第二看守所,走过几道上着双层锁的铁门,记者见到了因醉驾肇事被拘役的徐万生。
他穿着蓝色的马夹,上面写着“060”和“市二看”的字样。这个数字是属于他的,没有人能替代,就像这段经历在他的人生不可替代,更无法抹去一样。
徐万生戴着手铐,隔着密实的铁网坐在记者面前。
“我肇事了,把人家撞了。”徐万生说,那天是2015年2月15日,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他去父亲家,想看看父亲家过年还缺点什么年货。中午,父亲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打开了一瓶好酒,爷俩喝了起来。
徐万生只记得自己喝了一杯白酒,至于多少啤酒记不清了,也许两三瓶,也许四五瓶。喝到几点他也忘了,喝完后稀里糊涂就出去了。父亲没有问徐万生去哪里,两家前后楼,离得不远,以为徐万生回家了。没有想到,徐万生开车走了。
“我想去让胡路见见朋友,快过年了,打算去探望一下。”徐万生驾车行驶致中三路,意外发生了:“我在第一车道正常行驶,过来一辆越野车,把我的车别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往左打方向,没控制住,把同方向行驶的一辆车给刮了。我想躲,又打了一下方向,车辆失控了,越过隔离带冲到了对面车道上,造成了四车连撞。”
徐万生说,那一瞬间他脑中一片空白,也立刻清醒了。他走下去询问,幸好没有人员伤亡。徐万生被警方带走了,检测后,血液中酒精浓度已经达到醉驾水平,获刑3个月。而他要支付给受损车辆的赔偿费用是20多万元。
“这些钱够你挣多长时间了?”“两三年吧。”
“这场事故给你造成的只是经济损失?”
“良心上也过不去,我怕车祸会给人留下阴影,这种伤害可能是一辈子的。”
“知道酒驾违法吗?”
“咋不知道,喝完脑袋就不清醒了……”
徐万生用戴着手铐的双手顶着头,表情凝重,他说他很后悔,之后却又反问记者:“后悔有用吗?”
当日是徐万生在看守所里被拘役的两个月零六天,他的孩子从来没有看过他。提到孩子,徐万生头低得不能再低:“他在外地,已经知道了,工作忙。这不怪他,我没能给他做出榜样。”
还有20多天,徐万生拘役期满即将释放,他说,出去后想去看看车被撞的那些车主,说声“对不起”,这声道歉和钱没有关系,是发自他心底的。
拘役3个月是侯启刚为酒驾付出的代价。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儿
不知还会出多大的事儿
“我是一个货车司机,开车10多年了。”第二看守所内,今年53岁的侯启刚说这话时,双手手指套在一起,右手的食指用力抠着左手。他被拘役3个月,吊销驾驶证。
“我给别人打工,会开车也算一门手艺,每个月能挣三四千,现在驾照被吊销了,出去找活儿不好找了,只能干点儿力气活儿,当一名普通工人,现在普工每月也就两千多块钱。”这是侯启刚这次酒驾后付出的代价之一。
回忆起肇事的那天晚上,侯启刚说这一切就像注定要发生一样。他的家就在萨尔图区秋林商场附近,那天他把货车停在秋林楼下,自己在家喝了二两多白酒。20时许,他懒在沙发上不爱动弹,本想不去取车,第二天早上再去取。但又不想起得太早,几经挣扎后最终还是走出了家门。
“知道喝酒不能开车,当时觉得离家近,没几分钟就到了,那么晚了也不会有警察查,这才去的。”侯启刚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启动了车子,驾车走到力佳灯
岗想要转弯时,正赶上红灯,他想刹车,却觉得手脚不受大脑控制,直到车子撞到了前面一辆停在那里等红灯的车尾部时,他才踩住刹车。
“想私了,对方不干,报了警。”侯启刚赔了对方5000多元钱,被戴上了手铐。刚开始的时候,他曾经埋怨过对方,如果不报警,他也不会被拘役。然而,这些日子,每天面对着戒备森严的高墙和铁网,侯启刚说,他突然想通了:“如果没有这次的事儿,说不上以后喝完酒还会开车,不知还会出多大的事儿。”
虽然驾照已经被吊销,没法再开车,但侯启刚还是下定决心要把酒戒掉:“就算是给儿子做个榜样吧!”
侯启刚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年过五旬会因为一杯酒被判刑,他想用戒酒的方式给这段经历一个负责任的交待。他的儿子今年30岁,也是一名司机,他想用自身的经历告诉儿子,酒驾对于一名司机来说影响有多大。
徐万生说,出去后他想当面对车主说声“对不起”。
家族里没人戴过手铐
至今不敢告诉父母
“手铐戴到我手上那一刻,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不只是没有自由。”今年54岁的冯洛然在第四看守所内服刑,谈吐有度,温文尔雅。
从事工程类工作的冯洛然平时工作很忙,8月18日那天中午,几个好朋友从外地来大庆,他订了饭店相约一起吃饭,席间喝了二两多白酒。晚上又一拨朋友约他吃饭,他又喝了不少啤酒,21时许,他觉得自己已经清醒,开车回家没有问题,就启动了车子。
“之前喝酒也开过车,都没事儿。”冯洛然很坦然,说他旁边有朋友也是如此,都是抱着侥幸心理。然而,这次冯洛然却没能躲过酒驾之祸。他开车走到经纬一号路口灯岗时,信号灯正好变绿灯,他正常行驶,没有注意到一辆抢灯正在转弯的出租车急驶而过,冯洛然的车正好撞到了出租车副驾驶门上。
“下车没一会儿警察就来了,只知道出租车里坐了4个人,有乘客受伤了。”意识到自己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冯洛然把车里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他知道今后一段时间内要和这辆车说再见了,“我和他素未谋面,他却因我受了伤,这种内疚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当日凌晨3时许,冯洛然被带到了看守所,一直无法走出内心的负罪感。
“家族里没有人被戴上手铐,我却因为喝酒……”临进看守所前,冯洛然再三叮嘱民警,告诉妻子一定不要让他的父母知道这件事,“父亲90岁了,母亲也80多岁的,我怕他们承受不了。”
冯洛然开了20多年的车,和很多人一样,一直认为酒量可以,不可能造成事故,只要不被警察抓到。在看守所的这段日子,望着蓝天,他才真正明白,酒驾伤害的不只是自己,他要躲开的也不应该是警察,而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侥幸心理。
“为酒驾要付出的代价不只是金钱,家人知道后的牵挂、恐惧,个人名誉的损失,对他人造成的伤害,都将是用金钱无法弥补的。我现在说这些,很多人肯定还是听不进去,就像我当初知道酒驾不好却还是会酒驾一样。只有真正经历了才会懂,但我真的不愿意再有人犯我这样的错误,背负起意想不到的心理包袱。”冯洛然说,他真心想劝曾经酒驾或还会酒驾的哥们儿,喝酒不要开车,安全回家,家人在等你!(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