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网5月24日电 今年6月1日是著名现代女作家萧红诞辰95周年。绝大多数研究者认为,萧红作品逼近社会现实的深度不但超越了同时代女性作家,就是在同时代的男性作家中也是佼佼者。
萧红的文学成就成为故乡人永远的骄傲,但萧红病故他乡60载,也是故乡人心中永远的痛。十年前,萧红故乡呼兰一直努力要将萧红的墓迁回,让那颗漂泊异乡的灵魂在家乡的土地上安息。但这个美好的愿望却难以成真……
青丝冢前的遗憾
今年4月底,甘肃的老冯来哈尔滨寻找萧红。
老冯不是萧红的研究者,但他读过萧红的《生死场》、《呼兰河传》和《商市街》等作品,这让他对萧红着迷。他对记者说,他最大的心愿是到萧红的墓上献上一束鲜花,以了他对命运不济而早逝的女作家深深的怀念。
在哈尔滨,记者陪老冯一起寻找萧红落难时住过的东兴顺旅馆,想象着商市街上女作家饥肠辘辘的身影。然而,牵牛坊的旧迹难觅,70多年前萧红在松花江边的笑声也已随江水逝去。参观了萧红旧居,老冯去了西岗公园的萧红墓地。隔着围栏,墓旁树上有一朵朵白纸花,说明萧红并不缺少朝拜者,但墓前的铁栅门锁着,扫墓的人要从破损的铁栅门钻进去,这让老冯感到意外。记者告诉老冯,萧红的墓里只有萧红的一缕青丝,萧红的骨灰有一半埋在香港,另一半葬在广州。
献完花,老冯望着萧红的墓碑发呆,“我一直以为萧红早就安葬在她的故乡了,想不到还在外面漂泊着。为什么不把作家的骨灰移回家乡呢?”悄然来到呼兰河的桥头,远眺着小说里的呼兰小城和流淌着文化意蕴的呼兰河,那一刻,老冯说他的内心充满了遗憾和不解。
萧红病中期待回到故乡
其实,不光是老冯,很多去过呼兰萧红青丝冢的拜墓者都曾发出过这样的疑问。
萧红一生命运多舛。封建的家庭,流浪、落难的苦涩,婚姻的一次次创伤,多病的身体,这一切让这个美丽女子的生命在31岁戛然而止。短短的9年创作生涯,萧红留下了近百万字的作品,她的《生死场》、《呼兰河传》等众多作品都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经典篇章。
萧红的杰出文学成就吸引了众多研究者的目光,从上世纪80年代起,国内外的萧红研究热一浪高过一浪,仅公开出版的萧红传记就不下30种,萧红作品各种版本有百种之多。研究者认为,传统的研究将萧红定位于抗日作家、反帝爱国作家,既不全面也不准确。萧红认为,“作家写作的出发点是对着人类的愚昧。”学者季红真认为萧红这一独立的创作原则,“超越了当时救亡的主题,也超越了鲁迅改造民族灵魂的文学主张。”萧红对女性生殖的关注、敏感于男权文化的压迫、创作晚期对人生和人性隐秘的探求和对生命的追问,游离了主流政治思潮和意识形态话语,这也正是萧红作品的魅力所在。但也正因为如此,萧红也陷入了寂寞之中,常常被他人误解。“一生遭尽了白眼”的女作家,在日寇侵占的香港走完了苦难的一生。
据骆宾基的《萧红小传》记载,当萧红在香港身染重病的时候,她想到要回故乡呼兰。萧红去世后,她的骨灰一半葬在香港的圣士提反女校,另一半葬在香港的浅水湾。直到上世纪50年代末,卧听异乡寂寞海潮的浅水湾中的萧红墓才被迁往内地,而这一次萧红依然没能回家,因为当时的客观环境的限制,萧红被葬在了广州的银河公墓。如今,萧红离世已经64年,她依然没能回到故乡,怎能不让读者和故乡人遗憾呢!
14年移墓难成真
故乡人并没有忘记萧红,并且一直希望把萧红的骨灰迎回家乡安葬。
因为葬在香港圣士提反女校的萧红骨灰一直没有找到,呼兰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迁移广州银河公墓中的萧红墓了。1992年,当时萧红故居纪念馆馆长孙延林牵头在呼兰西岗公园建造萧红墓,当时希望把萧红的墓从广州迁回呼兰。当年3月,呼兰县文化局局长欧阳新国和孙延林一起到北京征求萧红丈夫端木蕻良的意见,端木蕻良被呼兰人的那份热情所感动,由于当时迁墓的程序复杂和经费短缺,端木蕻良建议先建一个青丝冢,迁墓工作等以后条件成熟的时候再进行。当时,端木蕻良献出了自己保存的萧红的一缕青丝。该青丝墓在当年11月建成。但迎葬萧红骨灰的事情却进展艰难。
2003年,记者曾就萧红墓迁葬的问题采访过孙延林。据孙延林介绍,萧红的青丝冢建成后,他曾几次到北京办理萧红墓的迁葬手续,当时国家文物部门同意将萧红墓从广州迁回呼兰,并办理了迁墓手续。但当时呼兰有人认为,萧红墓迁葬是件大事,要与萧红故居的恢复一起进行,要将萧红墓的迁葬与地方经济建设挂钩。因为资金问题,萧红故居全面恢复在当时有很大困难,迁葬的事情就这样搁浅了。
呼兰撤县并区后,萧红故居的恢复和萧红墓的迁葬等工作再次引起了各方关注。
呼兰区政协委员佟家宁在呼兰区政协一届二次会议上提出提案,希望呼兰区能加快萧红故居的修复。哈尔滨市对萧红墓的迁葬也很关注,希望能加快这方面的工作。去年,呼兰区相关部门的领导专程到广州,但当地有关部门不同意迁葬萧红墓。
迁葬有不同的声音
萧红故居纪念馆副馆长王连喜介绍说,现在萧红墓的迁葬难度很大。不但有广州方面的阻力,同时,萧红亲属对迁葬也有担心。
据了解,当年萧红墓从香港迁回广州的时候,是粤港两地作家和社会热心人士努力促成的。萧红墓迁回,粤港两地人士可能会提出不同意见。另外,广州挨着国际都市香港,世界各地人士去祭扫萧红更方便。
哈尔滨市萧红研究会许先生认为,萧红墓如果在故乡,可能情况要好得多,这从呼兰萧红故居纪念馆接待的游人中就可以看出。据萧红故居纪念馆统计,从1986年开馆到2003年,萧红故居纪念馆共接待了中外22个国家和地区的2300多个旅游社团,游人达140万人次,其中国际友人达3万余人次。萧红墓在呼兰,对萧红的纪念意义更大。
哈尔滨师范大学一名萧红研究者认为,萧红墓属于文物,对文物来说有一个保护的问题。从思想感情上来说,故乡人希望萧红墓能迁回来,但要先想好,如何来保护。萧红当年在哈尔滨居住生活过的地方很多,现在除了玛克威商厦(原东兴顺旅馆)有个小的萧红纪念展室以外,其他地方做得就难如人意了。红霞街(原商市街)萧红居住过的房子没了,很多参观者抱怨整个红霞街上连一块说明萧红居住地的指示牌都没有。而萧红中学(原哈尔滨东省特别区立第一女子中学)是萧红读了三年书的地方,竟连萧红的展室都没有。呼兰的萧红青丝冢常年用铁链锁着,看了让人痛心。我们在争取萧红墓迁葬故乡的时候,先要学会营造一个爱护萧红的环境。
萧红与萧红研究
萧红生于1911年6月1日,逝于1942年1月22日。原名张乃莹,黑龙江呼兰人。曾用笔名悄吟、萧红等。萧红成名作为《生死场》,其代表作为《呼兰河传》。萧红与萧军合称“二萧”,据说笔名取“小小红军”之意。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萧红是个天才女作家。在短短九年的创作生涯(从1933年5月发表第一篇小说《弃儿》算起)中,共出版过11部集子:《跋涉》、《生死场》、《商市街》、《桥》、《牛车上》、《旷野的呼喊》、《回忆鲁迅先生》、《萧红散文》、《小城三月》、《呼兰河传》和《马伯乐》,创作总字数近百万,显示了不可多得的艺术才华和创作生命力。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萧红就被鲁迅称为“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萧红的创作,研究者一般将其分为前后两期,前期是从出版《跋涉》到发表《生死场》以后的一段时间,萧红后期的创作以《呼兰河传》和《马伯乐》为代表。
萧红研究在萧红发表《生死场》后开始,鲁迅和胡风曾分别为《生死场》作序和跋,萧红由此蜚声文坛。可是随后的《呼兰河传》与《马伯乐》,批评界却一片沉寂。建国后,萧红研究一度成为空白。到20世纪80年代,萧红和她的创作成为海内外研究的热点。
当代萧红研究者认为,萧红是一位体验型、情绪型的作家,“她是凭个人的天才和感觉在创作”。她的作品自传性很强,融入了其独特的生命体验和情绪记忆,越是在个人感受与生存幻觉的迷天雾地中,就越能充分地发挥她的天赋才华与独特个性。萧红创作上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的艺术感觉力和艺术表现力。她凭借女性纤细敏锐的艺术感悟能力,捕捉情感记忆中富有韵致的人事景物,抒写现实的人生和自我的情怀。无论是诗歌、散文还是小说,无不灌注了性灵智慧的生气,仿佛从心底流淌出的歌,诗意蕴藉、凄美动人。其中小说的艺术成就最高,最具内在的意蕴与生命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