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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网12月7日电 作为黑龙江日报美术馆落成揭幕的庆典展览,《巨匠的足音——百卷楼藏名家书画精品展》获得了巨大成功。络绎不绝的参观者,对能够亲眼目睹张大千、徐悲鸿、林风眠、李可染、吴冠中这些中国画坛巨匠的作品,感到异常兴奋。欣喜之余,人们将目光对准了带来这项展览的百卷楼主人——收藏家高杨先生。
“艺术品市场的‘炒家’和投机者,我以为不能列入收藏家的范畴”
记者:只要有雄厚的实力,人人都可以成为收藏家吗?
高杨:历史上的大藏家,如明代的项子京,清代的陈介琪,民国时期的张伯驹、庞元济、吴湖帆等,他们同时又有专业的著述研究,本身就是学识渊博的鉴赏家。他们将其藏品的来历、特征编撰成书,考据其真伪、传承、风格,确定文物的年代、史学的价值,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文化财富,历史上的诸多国宝就是仰赖他们才传续至今。
目前中国的收藏群体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由爱好而收藏,例如集报、集火花、集筷子、集酒版等等。这样的藏家不必具备太多专业知识,也不必投入大量金钱。第二种是由于工作便利、机缘巧合,与艺术家有广泛接触进而走向收藏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们也进行一定的研究和掌握相应的收藏知识,但既非从事专业性的研究,也非有系统、按门类的搜集。这类的收藏者应是业余的雅好丹青。第三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收藏家。他们有深厚的学识修养,或求师问道,或进修专业知识,又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这类收藏家是有系统的搜集某一时代,某一宗派,某一区域的艺术品或文物,并认真研究上述艺术品和文物的创作年代,时代背景,艺术风格,在美术史和历史上的地位。同时拥有大量的艺术精品,如艺术家创作的重要代表作、获奖作品,文物则是当时历史时期代表时代风格的典型作品。
至于艺术品市场的“炒家”和投机者,我以为不能列入“收藏家”的范畴。
“大收藏家的大境界,应是去做艺术史上的先知先觉者,从而谛造更伟大的艺术家”
记者:收藏要特别注意哪些方面的事?对于初入藏界的人,你有哪些忠告?
高杨:收藏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一、要收藏先学习,或边收藏边学习。忌没有任何收藏的专业知识而道听途说,盲目乱收乱买。收藏应从少到多,从普通到高端,而不是入手就是大师的作品。二、要有静下来的良好心态。2004年以后,艺术品市场井喷式“暴涨”,当此时期,不宜盲目追风,人云亦云。要认真请教专家,仔细观察市场,确定作品真赝,有计划,有目标的收藏作品,适可而止。三、名家精品要抱定“不怕买贵只怕买假”的思想,经济条件允许,一定抢购大师级艺术家的精品、巨作。例如吴冠中先生的名作《交河故城》,2000年香港拍卖以230余万港币成交,而到2007年,则以4070万元成交,七年翻了十五倍。李可染先生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2000年拍卖类似题材的作品约400万左右,2007年的香港佳士得春拍则拍到3600余万。由此可见,随着经济的发展,收入的增加,藏家的购买力不断增强,而名家的精品力作却越来越少地出现在艺术市场上,其数量就决定了它的珍稀性。四、从美术史的角度,用前瞻的眼光收藏,“众人皆醉我独醒”。
记者:中国收藏市场起步较晚,与西方的收藏家相比,中国收藏家最欠缺的是什么?
高杨:当众多中国当代前卫艺术家张晓刚、岳敏君、王广义、方力钧、周春芽等在云南、四川聚居创作,举办“85星星美展”的时候,国内除了学术界,一般注意他们的少之又少。然而,西方收藏家却根据西方艺术的发展史,看到了这是中国前卫艺术的开端,大举廉价收购他们的作品。如今,当中国藏家开始疯狂购买这类作品时,为时已晚。这就是西方藏家用美术史的眼光,打了一场艺术战场上的大胜仗。
看一看世界美术的发展史,从莫奈到梵高,从毕加索到杜尚,他们要么是因一幅作品没有参加沙龙展愤而创新,要么就是因穷困潦倒郁郁而终,死后成名。杜尚把一个小便池送到美国“独立展”时,在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然而今天,它却摆到了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成为一件划时代的艺术品。用前瞻的眼光去发掘青年艺术家,这既是收藏家应有的高度,更是他们的责任。而这,正是大多数因“急功近利”而造成“短视”的中国收藏家欠缺的。我以为,大收藏家的大境界,应是去做一位艺术史上先知先觉者。
“任何一件艺术珍品,都不能为某一个人或家族永恒地拥有,它最终将会成为全社会的财富”
记者:你认为收藏家最理想的心态是怎样的?
高杨:在这个展览筹备的时候,我亲手毁掉了一方收藏印。原因在于印文的内容:昔日王侯家中物,今朝百卷楼中藏。我后悔自己当初刻这方印时的轻狂无知,因为收藏是无止境的,和那些历史上古今中外的大藏家相比,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何况,我们要用更宏远的目光去看未来。历朝历代的藏品流传至今,莫不是几经战乱、离散、聚合。人们常说,富不过三代。任何一件艺术珍品,都不能为某一个人、某一个家族所永恒地拥有,它最终将会成为整个社会的财富,为全人类所共享。有感于此,我在一本古人的书法册页上题下一段跋语:“世之至宝,灿若繁星且多如牛毛。吾辈凡人得其一二,足矣。得失之间,何必斤斤于胸?今得揽此册,聊以增知见识,岂论其归于何处?呜呼,曾入吾斋,其幸何如?翰墨虽宝,若以‘雅藏’的心境去对待,此境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