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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病姐弟争将生命留给对方
2006-02-19 06:39:57 来源:东北网-新晚报  作者:张育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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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网2月19日电 这是一个最普通的家庭,40岁的郑永孝勤恳务农,与贤惠的妻子一起养育一双儿女。虽然不算富裕,却也自给自足,有一份祥和与温暖。然而祸从天降,18岁的女儿被确诊患上慢性肾衰竭,已经到了尿毒症期。16岁的弟弟强烈要求给姐姐捐肾,然而检查结果表明,弟弟也已经患上肾小球肾炎,给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

  18岁的郑长娟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开始读秒计算了。鲜红的血液经过透析机又循环到她的身体里,这个冰冷的仪器,现在是她生命的全部希望。

  不远处的病房里,40岁的郑永孝神情麻木,他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喜悦,哀伤让这个汉子一下子老了10岁。墙角的病床上,12岁的儿子郑长宝低声地哽咽着,他刚刚才知道,自己的肾也有毛病,再也不能捐肾挽回姐姐的生命了。“救、救救我姐姐……”郑长宝反复哽咽着这句话,郑长宝的姑姑、舅舅哭成一团。一个家庭,顷刻间面临着灭顶之灾,只剩下亲情的纽带,支撑着微弱的希望。

  看到这一切,记者走出病房,拭去涌上眼角的泪水……

  祸从天降女儿患病改变了家庭

  郑永孝家住木兰县大贵镇的小元宝屯。小元宝屯距离大贵镇25里,是一个偏远的山村。除了偶尔赶一次大集,他们很少到镇上去,县城木兰县更是很遥远的地方了。

  山村民风淳朴,除了田间的劳作,鸡鸭鹅狗围在身边,也自有一份乐趣。看着身边一对聪明懂事的儿女,郑永孝觉得,尽管生活并不富裕,但农家有农家的欢乐,也应该满足了。

  然而女儿郑长娟的一场病,破灭了这个淳朴农民的希望。

  郑永孝告诉记者,女儿的病应该追溯到5年前一次不明原因的过敏性紫癜。当时,郑永孝和妻子发现,女儿的身上长出许多紫色疙瘩,刺痒难挨。找到村里的医生诊治,说是得了过敏性紫癜,用中药洗一洗就好了。女儿的紫癜脱了一层皮,逐渐消退了,家人再也没在意。从此女儿的体质一直很弱,经常发烧,就当感冒随便吃一点退烧药。

  女儿16岁的时候,该到25里地之外的大贵镇读书了,可是女儿几乎弱不禁风,根本骑不了自行车,也无法住校生活,只好忍痛辍学了。辍学到现在的两年时间,跟着父母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或者帮妈妈做点饭,身体总是时好时坏。发烧的时候,就到卫生所打一针,农村孩子皮实,烧退了也就全当病好了。长娟性格文静,见了村中的长者,总是微笑着先开口。婶婶、大娘开玩笑,谁家娶了长娟做媳妇,可真是有福气了,文静的小姑娘甜甜地一笑算做回答。春节前,看着女儿身体越来越差,郑永孝决定带她到省城的大医院检查一下,然而化验结果不啻晴天霹雳,把郑永孝震晕了。女儿患的是慢性肾衰竭,已经到了尿毒症期。医生询问病史后告诉他,5年前的过敏性紫癜很可能侵蚀了肾脏,造成了肾脏的慢性衰竭。

  二一一医院副院长、肾病专家李芳告诉记者,郑长娟入院时已经是尿毒症,吃不下饭,恶心呕吐,反应迟钝。经过精心地治疗和透析,现在精神状态转好,可以下床活动,也可以吃一些东西了。但是要想让她离开透析机,提高生活质量,靠药物治疗没有可能实现,只有换肾这一个办法。主治医生李宇颖对记者说,这个家庭确实太艰难了,李芳院长叮嘱大家,在不影响治疗的情况下,一定把医疗费用降到最低。但是这一切毕竟杯水车薪,如果停止治疗和透析,这个弱小的生命随时都会飘逝。

  换肾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首先需要合适的供体,这对于一个农家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的费用。郑永孝对自己说,决不能就这么看着女儿的生命消逝,他要尽一个父亲所有的责任。

  郑永孝回来卖房子、卖地了。屯子里的人都知道,一个农民如果不是到了卖血的程度,决不会卖掉赖以生存的房子和土地。村子里的人们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可是没有人去搭茬问价。郑永孝一狠心,把价格又降了一些。村里的大爷叹着气对他说:“永孝啊,不是你的房子要价高,是大家不忍心,没了房子没了地你就没了家呀!”郑永孝留着泪说:“孩子没了还要家有什么用,你们买房子买地就是帮了我了!”

  咬着牙卖了赖以存身的房子,卖了赖以生存的拖拉机,也把全家人活命的土地卖掉了。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到了,又在别人那里高价抬了部分钱,他背着女人来到了哈尔滨。女儿很瘦,18岁的身体压在他身上,很轻很轻,在他的感觉上,仿佛又回到女儿咿呀学语的时光。他在心里告诉女儿,爸爸要背着你,就这样一直背下去、背下去……

  雪上加霜要捐肾的儿子同样有肾病

  郑长娟在病床上忍受病痛折磨的时候,郑长宝也放弃了初中学业。房子卖了、地卖了,大家都在忙活一个娟子,宝子的学习没有心思管了。

  宝子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一天他突发奇想,准备到外地打工,赚钱帮姐姐换肾。奶奶抹着眼泪说:“宝子,你就别添乱了,你才是多大的孩子,打工的活干不了不说,谁能让你个孩子去干活?再说你要是在外面出点啥事,你爸他还活不活?”郑长宝蔫巴了一天,又想出一个法子———他要把自己的肾换给姐姐。他缠着回家弄钱的爸爸,把自己带到医院,把

  被孩子缠巴个没完,孩子的舅舅对郑永孝说:要不领他到医院看看吧,这个孩子也瘦,脸色不好,就说准备给娟子换肾,也给他查查。郑长宝欢天喜地来到医院,他告诉姐姐,把自己的肾换给她,他们俩又可以天天在一块玩了。姐姐说,自己的病能治好,不需要弟弟的肾。郑永孝看着一双纯真的儿女,把眼泪吞进了肚子。

  郑永孝体会到了什么叫祸不单行,明白了啥是雪上加霜。他拿到郑长宝化验单的一刹那,眼前一黑,差一点栽倒在地上。肾小球肾炎,宝子是肾小球肾炎!这个孩子也有肾病。医生告诉他,这也是很重的肾病,如果不及早治疗,也可能转化为尿毒症。郑长宝知道诊断后,哭得昏天黑地,他不是哭自己的病情,而是哭自己不能给姐姐捐肾了。一个下午,这个男孩就哽咽着一句话: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医生让郑永孝为宝子办理入院手续,宝子死活不同意。他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如果自己住院,姐姐换肾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姐姐在透析室透析,宝子守候在门外,对着姐姐的病床发呆。大夫允许他进去待一会,他坐在姐姐床前,姐弟俩就那样相互凝望。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心中充满了童话般的幻想,他幻想姐姐透析之后,突然容光焕发,张着双手向他迎过来。可是姐姐还是被推出透析室的,姐姐的眼神很疲惫,很茫然。他抓起姐姐的手,舍不得放下,仿佛那就是姐姐灵魂的小鸟,如果放手,就会扑棱棱飞走。

  亲情呵护生命是毛茸茸的鸡雏

  采访时,看着病床上无助的长娟,你会感到她就是一只刚出蛋壳的毛茸茸的鸡雏,生命鲜活而美丽,但却是那样的脆弱。

  长娟是个要强的孩子,她经常安慰爸爸妈妈,自己的病能好,用不着伤心。身上有一点力气,她还要下床走一走,哄父母开心。她说她做过好多美丽的梦,都是在劫难后重生,生命更健康更快活。从开始住院到现在,没有看到长娟的一滴眼泪,看着父母愁苦的脸,她把泪默默地流进心里。她是病房里的美丽天使,带给人欢乐和吉祥。然而,长娟毕竟还是个孩子,她的眼泪随着记者的采访滑落,她悄声告诉记者:“我爱我的亲人,我不想离开他们!”

  长宝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不肯打针也不肯吃药,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用的药用在姐姐身上,姐姐就会好起来。他毫不犹豫地告诉记者,如果他和姐姐之间只能治好一个,他希望能够抢救他的姐姐。能够让姐姐的病好起来,他情愿不要自己的生命。一个本该无忧无虑地年龄,却过早地思考起生命的选择题,少年因生命的思考而显得成熟。

  透析期间,长娟通过爸爸妈妈闪烁其词的谈话,终于知道长宝也患有肾病的真相。她问妈妈:“我们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们。如果真要惩罚,就把不幸都给我一个人吧,让我把不幸都带走!”长娟开始固执地拒绝治疗,拒绝透析,她要把生的希望留给弟弟。她知道,他们贫寒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姐弟两个人的治疗。姑姑告诉她,有很多热心人在帮助他们。舅舅也善意地欺骗她,说她的病比较特殊,医院正在进行医学实验,少收他们的医疗费。在姑姑、舅舅的劝说下,长娟才重新接受治疗。两个孩子的生命礼让,叫妈妈吴凤英痛不欲生,她哭着告诉记者,如果有可能,她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两个肾,捐给一双儿女,即使就这样死了,也一定会含笑九泉。

  与妻子相比,郑永孝的想法显然更现实一些。他说,即使我们夫妻把肾捐给孩子,巨额的医疗费依旧是这个家庭难以承受的负担。十几万元的医疗费不说,加上每年数万元的抗排异治疗,是他这样的家庭难以想象的。他说,几天前看报纸的时候,看见一位身患重病的女孩父亲,投书给国内知名的企业家,得到了部分企业家的回应。他要效法这位父亲,为了一双儿女的生命,向那些具有爱心的企业家求助,向社会上广大具有爱心的人士求助,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如果有人能够挽救他的一双儿女,他情愿后半生出卖自己的所有劳动,免费为他们打工。

  郑永孝痛苦的心灵依旧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他的愿望能够实现吗?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同他一样充满期待,期待着长娟、长宝那脆弱的生命,能够在爱心的呵护下重生。

责任编辑:张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