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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生我一定做个好女人”--踏入神秘的女死囚领土
2006-03-09 09:52:14 来源:东北网-哈尔滨日报  作者:秦雷 李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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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网3月9日电 杀人、抢劫、诈骗——她们,都因丧失人格、背弃人性而堕入犯罪的深渊,干过残害生灵和毒害社会的行径……

  高墙、电网、死刑——她们,都有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都有一颗无比痛悔的心。她们以各自方式的挣扎,最终走向刑场……

  伏法前,她们会怎样回首自己的一生?近日,本报记者深入哈尔滨市看守所,踏入那片充满神秘色彩的女死囚领土,听女管教讲述起3个女死囚最后的生命细节,全程记录她们临刑前的真情告白。

  “我可以安心地走了,女儿会把我的骨灰撒到松花江里!”——谋杀亲夫的恶妇,临刑前得到女儿最后的慰藉

  32岁的刘丹,曾是哈尔滨市轰动一时的一起“杀夫血案”的主角。她所犯下的罪行闻者心惊、言者齿寒——几年前,身为香坊区一家个体作坊女老板的她,因丈夫常年在外地经商,寂寞难耐之余竟与所雇的一名比其年幼近10岁的男孩发生了姐弟恋。奸情暴露后,丧心病狂的她与男孩合谋将丈夫残忍杀死。身陷囹圄后,刘丹被判处了死刑。自从被擒获的那天,刘丹就知道自己是死罪,她主动交代了罪行。但是,她经常有轻生的念头,多次想趁管教不注意畏罪自杀,所幸均被管教赵凤霞及时发现……

  赵凤霞,哈尔滨市第二看守所副所长,省级劳模,14年里与近万名女犯罪嫌疑人“打交道”。赵凤霞说,面对和自己同是女人的女犯,女管教们首先要学会安抚她们那敏感、多虑的心。

  临刑前,刘丹痛哭流涕地向赵凤霞讲述了心底最后的牵挂——7岁的女儿今后将孤苦无依。第二天,赵凤霞来到了孩子的暂住地——她的奶奶家。赵凤霞知道,老人太恨刘丹了,以致于将恨转嫁给了孩子。第一、第二次……直到第五次,老人终于想通了,她说自己会照顾孙女的。临别时,老人拿出孙女的一张近照托赵凤霞转交给刘丹。照片上骑着小木马的小女孩活泼可爱,背面还用汉字和拼音写着这样一行字:“妈妈,我想你,你放心地走吧,我会把你的骨灰撒到松花江里。”当刘丹接过这张照片后,先是惊喜万分既而嚎啕大哭。女儿的照片,她一直放在自己胸前最温热的地方,直到走向刑场……

  记者手记:十恶不赦的女死刑犯,人性中永远存留着对亲人尤其是对未成年子女的牵挂,有的女死刑犯,许久没有接到家里的信,就会想是不是家里人不要自己了,她们会整夜辗转难眠甚至万念俱灰寻死自杀,对于女死刑犯而言,最后的亲情救赎能让她们坦然上路。

  “来生,我一定做个好女人!”——泼硫酸的蛇蝎女人,临刑前的最后忏悔

  27岁的高玲,曾毕业于哈市一所知名学府,几年前却与一位有妇之夫发生了感情。一边是妻儿,一边是情人,男友在这起不该发生的婚外情面前显得摇摆不定。最终,男友决定与高玲一刀两断,这令痴情的高玲最终策动了杀机。她整日拎着一瓶浓硫酸,守候在男友儿子的学校附近,伺机对男友下手。2003年3月,她终于撞见男友领着儿子走出校门,惨剧,在她失去理智的一刻发生了——浓硫酸全泼在那个无辜的小男孩身上……

  投监后,高玲每晚上都在梦中听见那个可怜的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神经几乎要崩溃了,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像个傻子,嘴里经常莫名其妙地说一些憎恨男人的话,并且以绝食的方式向管教人员示威。赵凤霞多次说服教育均宣告无效。高玲依旧在绝食,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赵凤霞心急如焚。到了第6天,曾经有过伺候生病弟弟经验的赵凤霞不得不采取灌食的方式维持高玲的生命。在她的精心护理下,高玲绝食260天依旧活了下来。而让赵凤霞倍感痛苦的是,在处理高玲绝食的关键时期,自己却不能到医院服侍病危的母亲,母亲走那天,她还在看守所里。听到赵管教的母亲突然离去的消息,回想260个被爱包围的日日夜夜,高玲幡然悔悟。她终于认罪伏法……

  记者手记:这些女死刑犯,会通过管教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来判断你对她的态度。只有让她感觉到你的真诚,她才可能向你敞开心扉。赵凤霞说:“回忆过去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们愿意将自己的伤口重新撕裂给我们看,我们更要懂得这种信任的分量。”

  “这件衣服我真的很喜欢,我会穿着它!”——敛财千万的女巨骗,穿着新衣上路

  35岁的赵淑梅硕士毕业,曾是哈市一家公司的女经理。几年前,丈夫突然有了外遇,瞒着她包起了二奶。与生活在一起近10年的丈夫离婚后,感情极度失落的她开始无心经营自己的公司,以致公司最后入不敷出,负债累累。赵淑梅是个要强的女人,更是个爱面子的女人,她不甘心自己的公司就此垮掉,担心被前夫看不起,她伺机东山再起。由于急功近利,她决定铤而走险。这时,一种叫做贪欲的东西终于主宰了她的灵魂,令她的思想防线彻底崩溃。她开始从事诈骗活动,直到锒铛入狱共骗取了1000多万元之巨!

  投监后,自认有着一定法律常识的赵淑梅拒不认罪,有着极强的抵触情绪。看着这个被情感伤得满身疮疤的女人,赵凤霞最初并没有对她的犯罪进行太多的责难。尽量不让她有被人遗弃的感觉。可赵凤霞买来的女人日用品,全被赵淑梅扔到一边。“你犯下的罪行,你自己最清楚,那些被你骗得倾家荡产的人现在过着怎样的日子你知道吗?你已经铸成了大错,难道还想继续这样肮脏地活下去?”一次次地耐心教育,终于攻克了赵淑梅的心理防线……

  赵淑梅被执行死刑的那天一大早,赵凤霞换掉了平时常穿的警服,穿了一身便装来到赵淑梅的面前,将一身红色的运动服和白色旅游鞋让她穿上。赵淑梅面部平静如水,情绪稳定,临刑前,她抓着赵风霞的手愧疚地说:“有你这样优秀的管教陪伴我度过最后的时光,我感到非常荣幸,这件衣服我真的很喜欢,我会穿着它上路!”

  记者手记:在这所看守所里的在押服刑人员中,女性犯罪以感情因素居多,特别是母爱、情爱的扭曲更容易诱发犯罪。与此同时,一些高知女性经济犯罪也日益严重。而与一般的女死刑犯相比,这些女性临刑前,更看中死时的尊严。

  留下沉甸甸的遗书,享受最后的晚餐——女死刑犯临刑前的生活细节

  哪天轮到自己伏法?对于关押在哈尔滨市看守所的女死囚们,这是个“秘密”。对她们死刑复核的终审宣判,一般会在执行死刑的头天或当天下达。哈市第一看守所的李长江所长说:“如果宣判与执行的时间隔得过长,她们在精神上是难以承受的。”

  死囚们在不知不觉中“等”来了死期。临刑前一天的晚上,管教干部会为她们准备“最后的晚餐”。李所长介绍,看守所的轻音乐每天准时响起。悠扬舒缓的旋律中,管教干部会不经意地问:“今天想吃点什么?”她们的要求只要不违反规定,看守所都会尽量满足她们。死囚留给亲人的遗书什么时候写,也颇有“讲究”。一些人清楚自己会死,所以没等判决,就向管教干部要纸要笔写遗书。这时,管教干部往往会说:“最终判决还没下来,你咋知道自己要死?一切都要以终审判决为准,你现在写为时太早。”这话谁都爱听。

  李所长说,有些人明摆着就是死刑,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但这层纸不能捅破,因为遗书写了,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他们就会处于一种深度的绝望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女死刑犯们临死前的忏悔,完全是她们心灵的曝光,人性的展现,悔恨是发自肺腑的,是大彻大悟之后的由衷之言。然而,可惜的是,这样的彻悟和悔恨都来得太迟了……

责任编辑:强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