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网8月6日讯 曾给栾业龙看过病的哈医大二院心理科医生张文艺告诉记者，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在某一时期出现心理问题，绝大多数人都可自动痊愈，有的人则需要经过治疗才能康复。任何心理问题都会有先兆，“只不过不被我们注意”。无缘无故暴怒、猜疑等，会被很多人当做“脾气不好”、“性格古怪”，而“打骂”则常被当做家庭矛盾来处理，“其实是延误了治疗”。
透过栾业龙一案，我们不免会想：对于一些问题严重的心理病患来说，这三周时间于己于人显然都是危险的。记者曾做过很多假设———如果栾的精神疾病得到及早治疗，如果栾的生活压力得到及时缓解……或许，就不会有这一幕家庭惨剧的发生？
凌晨突发家庭血案
7月29日凌晨，道外区进步小区823栋楼附近，只有几位老人在遛弯儿。一个年轻人惊恐地从楼里跑出来。时隔不久，警车到了。紧接着，伤人者栾业龙挣脱了民警，光着上身、打着赤脚从楼里跑出来。几分钟后，民警再次将他抓获。
此时，823栋楼11单元801房间，已经出现5位伤者。伤势最重的是栾业龙的妻子周雅杰，她被丈夫抡起椅子猛击头部，送到医院就断气了。周的姐姐两口子倒在血泊中，跑出去的是他们20岁的儿子。草草则被民警抱着从一家医院跑到另一家医院，终于保住性命。
栾业龙被关了起来。他的父亲、大姐和弟弟闻讯从伊春市嘉荫县常胜乡临江村的家，赶到医大一院神经外科四病房———那是草草住院的地方。周雅杰的家人也赶到了农垦总医院二分院，照看受伤的雅杰姐姐一家。
据栾业龙大姐说，弟弟来哈是看病的。“两三天前，他在家就说有人监视他，害怕，反应也慢半拍。”在出事前，栾业龙刚在医大二院被医生告知“心理方面有问题”。
娘家人曾在婚礼上“出逃”
被栾业龙活活砸死的周雅杰，在娘家人和婆家人眼里，都是个好媳妇。她个儿高，人漂亮，勤快、孝顺，“就是没文化”。而栾业龙“比我妹妹还矮一块”，周雅杰二姐说。
周雅杰是青冈人，远嫁伊春是因为两家沾着亲———雅杰是栾业龙舅妈的外甥女。十年前，在舅妈的介绍下，两人相识。尽管这桩婚事遭到了多数娘家人的强烈反对，“我爹觉得他们家人‘各路’”，周雅杰的二姐说。但在她本人的坚持下，还是嫁了过去。
婚礼当天，场面很“出乎意料”———“我们娘家送亲的车被打出村了”，二姐告诉记者。
据二姐说，妹妹结婚时是小弟弟去伊春送亲。“我弟弟那时才十八九岁，大小伙子说话愣，没大没小说了句：姐夫，我大老远来了你连根烟都不招待啊。”据说栾业龙顿时大怒，回骂：“哪有工夫招待你。”两人当即吵起来。可谁也没想到栾业龙竟找来人，堵截婚车。“司机当时吓坏了，一脚油门冲出重围，后车窗被砸了个稀巴烂，除新娘外一车人惊魂未定地逃出了村子。
“你见过哪个新郎在婚礼当天这样的吗？”二姐愤愤地说。对这件事，栾的大姐绝口不提，但她承认婚礼当天并不愉快，因为“娘家之前要了好几万块的彩礼，说要买家具、买电器，可新娘子来了却什么都没带。”
狂暴丈夫令妻子提心吊胆
栾业龙和周雅杰婚后，和周家少有往来。周雅杰的二姐说，“我妹夫脾气不好。要不是有一次我妹妹被打得伤心，不想跟他过了，有些事我们还不知道。”
据二姐说，有一次雅杰炖了大鹅给公婆吃，吃完她以为没事了。结果晚上栾业龙抱孩子过去，他爹劈头就问：“你媳妇炖的大鹅都哪儿去了？我们都没吃着几块。”栾业龙先是辩解了一句：“那她自个也不能吃。”但随着他爹又说了几遍后，栾业龙闷声不响回到家，二话没说先翻柜，把媳妇儿翻愣了，问“找啥”，栾业龙脸色一变：“你把鹅肉藏哪儿了？我爸说没吃着鹅肉。”然后发疯一般上去就打。说到这里，二姐恨恨地说：“这样的事多了。”
二姐说，栾业龙平时对妻子也还行，但上来一阵的暴怒总让雅杰很害怕。“他曾经跪地跟我妹妹说，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除了莫名其妙的暴怒，栾还很多疑。二姐告诉记者，有时候栾业龙会招呼朋友到家里来玩牌，媳妇不许上桌，要到一边做饭去。朋友一走，栾却质问媳妇：“他咋老瞅你呢？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栾业龙的这些行为，被二姐归结为“心细，处事儿可‘各路’了”。
栾业龙的“精神压力”
对于弟弟栾业龙被认定为精神分裂症，他大姐始终说：“没想到”。但她也说：“反正表面挺好，他心里有啥事我们也不知道啊。”
“我们农村人结婚后就得要小孩，这很重要。”可是栾业龙和周雅杰婚后的第一个孩子出生5个月，就被查出患有脑瘫，“当时我们一家所有人都病倒了”。
栾业龙的大姐认为，这件事有可能对弟弟打击很大。为了这个生病的女儿，夫妻俩负债累累。栾多次贷款，一分多的利，“每年种地收入一万元左右，‘年来年去’的剩不下啥。”栾春艳说，弟弟到现在还有四五万元的欠款，“十年来一直没喘过气儿来”。
妹夫一直在受“夹板气”。“两口子要好点儿，爹妈就来搅和。”为了能有一个健康的后代，2005年两人又要了孩子。“生出来是闺女，她婆婆都没看一眼，骂道‘又生个丫头蛋子’”，周雅杰的二姐说。
周雅杰的娘家曾经多次劝她离婚，“犯不着在他手下挨打啊，不行再找呗”。但周雅杰始终对自己的丈夫怀着美好的愿望，直到一周前，她死在发狂的丈夫手下。
(为保护未成年人，文中草草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