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网10月28日电 题:漂泊在城市中的流浪儿
目前,大庆市拥有240多万人口,其中包括一个特殊的小群体———流浪儿童。为了了解这个特殊群体的构成及其生存状态,记者近日对其进行了深入调查和采访。
流浪儿的心酸故事
初识流浪儿“天生”,是在程宇广场。身体单薄的他,看上去要比12岁的年龄小得多,而他的阅历却要比常人丰富得多,因此,他不愁吃和穿。“天生”不是他的真名,当记者问起他的父母时,他说自己没有父母是“天”生的。
据一位常年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反映,其实“天生”有父母,5年前离异。自从父母离异以后,“天生”离开了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父亲,流浪街头。采访中,一些生意人都说“天生”有小偷小摸的坏毛病。
记者还在昆仑集团经警那里听到了“小蟊贼”明明(化名)和小龙(化名)的故事。
明明原来家住拜泉县农村,3年前父亲在老家时与别的女人私奔了,至今音信全无。母亲在老家呆了一年后带着他改嫁到大庆,那年,他才10岁。刚开始的时候,继父对他还可以,自从有了妹妹以后,继父对他非打即骂,甚至把明明绑在树上用皮带抽。后来,母亲和继父一起去沈阳打工,就把他留在红旗村的姨妈家里。姨夫对他十分反感,经常毒打他。再后来他就从姨妈家跑了出来。每次偷东西被抓到送回姨妈家后,明明都会遭到毒打。
今年13岁的小龙,原来家住佳木斯。父母离异后,爸爸把他放在大伯家里,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大伯经常骂他是“野种”,如果他不听话,大伯就用针扎他的手掌或者用烟头烫他的后背。至今小龙的身上的疤痕还清晰可见。后来,爸爸在家觉得没有面子,就带着小龙来到大庆。在大庆转了几天没有活干,爸爸就把他放在北方市场,并告诉他说去南方打工了。小龙说:“爸爸走了已经半年多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也不知道去山东还是广东了,反正我知道里面有个‘东’字。”当问起爸爸什么时候来接他时,小龙很自信地说:“爸爸走的时候告诉我了,等到过年的时候他就来接我,让我在这里(北方市场)等他。”小龙说他现在就盼天快点冷,天冷了就要过年了,那样,他就能见到梦里都在想念的爸爸了。然而,爸爸是否真的能来接他回家,又有谁能知道呢?这个冬天该怎么过?他没有想过,只是想快过年,好能见到爸爸。
可以说,每个流浪儿的背后都有一个辛酸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
流浪儿的生存状况
昆仑集团的经警告诉记者,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先后两次抓到在办公楼盗窃的明明和小龙。
据小龙讲,像他这样的流浪儿童在让胡路北方市场还有20多个。有钱的时候就去市场内的游戏厅里玩,或者和“老大”一起去录像厅看录像。对于“老大”的情况,明明和小龙都不愿意多说,只知道“老大”也是个流浪的孩子,今年12岁,平时负责分东西和带着手下的弟兄一起出去“干活”。在铁西、商贸、银座步行街都有和他们一样的流浪儿,并与他们之间有固定的联系方式。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当大人们问到两个孩子的“远大理想”时,明明和小龙几乎一口同声地说:“我们的‘远大理想’是,等偷到15岁就不偷了,到那时我们就有力气了,就可以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了。”
明明说,为了不饿肚子,他也曾和一个流浪的孩子到远望的一家餐馆打工,但后来在一次送盒饭时,不小心把自行车弄丢了,餐馆老板一口咬定是他俩偷着把车子卖了,工资也没给就把他们开除了,从此他俩就再也没有打过工。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都是好心人给的。平时饿了就去要点东西吃或捡点吃的,实在饿得没招儿了就去偷点东西卖了买吃的。
据另一知情者讲,在流浪儿童当中称“老大”的孩子叫魏欢,今年12岁。魏欢的父亲曾经在红旗村租了一个房子,专门给流浪孩子们住,平时魏欢的父亲给这些孩子“分配”工作,每次偷回来的东西都要交给魏的父亲,并由他负责分配。两个月前,不知什么原因,魏欢和他父亲一起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那伙儿曾经聚集在一起偷东西的孩子也就散了。
大庆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们说,他们每年都能接触到30-50个流浪儿,仅铁西一带,就有流浪儿20多人,他们中大的十六七岁,小的只有十一二岁,这些孩子多数来自长春、肇州、明水和拜泉等地,不是父母双亡就是父母离异,无家可归。他们白天出来“遛活”或泡在录像厅里,晚上出来偷煤偷铁。由于他们都不到法定年龄,并且没有父母或亲属的监护,每次只能进行说服教育后将他们放了,没有其它的办法。
因为没有吃穿、没有家,没有父母亲人管,这些孩子才沦落到四处流浪的地步,为了生活下去,他们去偷,甚至去抢……他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会知道,包括他们自己!
谁能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
据国家民政部门预计,中国目前至少有15万儿童因贫困、暴力和家庭破裂离家并流浪街头。目前在我市,这样的儿童约有数百人之多。
记者在采访和调查中了解到,这些流浪儿童的父母均为七十年代生人,目前年龄在27岁至36岁之间,绝大部分人的婚龄在8年左右,正是婚姻的危险期。另外,处在这个年龄段的人,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自己的婚姻观,努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随着离婚率的上升,地处农村、收入微薄的他们,根本没有更多的钱去抚养孩子,无奈将孩子遗弃,把自己的负担转为社会负担。
市民政局救助站的马站长介绍说,救助站每年都会收置一些流浪儿童,多到几十人,少到十几人不等。按照相关政策,对这些孩子的救助方式主要以送回家为主,对暂时无法送到家的孩子,安置在儿童福利院或保护中心等救助机构,或寄养在其他家庭。但是,多数被救助的孩子都有排斥心理,甚至在把他们安置好后还会偷偷逃走,不肯接受新的生活,这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心理康复是救助流浪儿童活动得以展开的前提,因为绝大多数的流浪儿童首先是‘主动脱离’家庭,而后又‘独立生活’。这些不同于同龄人的特殊经历让他们早熟,并习惯自我封闭,他们已经把自己关在了另一个世界里,习惯了一种生活,不想走出来。家,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汇。”大庆石油学院社会科学院教授陶志刚说,人们经常把流浪儿童与不正确、不道德或不好的行为联系在一起,这种歧视性的社会氛围给流浪儿童造成二度心理伤害,在救助流浪儿童上,这一点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心理专家赵希武说:“救助这些孩子,首先应该从心理入手,这些孩子最需要的是父母的爱,而不单一的物质救助。在孩子成长的过程当中,如果失去了父母的爱,势必使孩子在成长取向上出现偏差。”
其实,对于流浪的孩子们来说,他们起初最向往的是有一个温暖的家。可随着流浪时间的延长,他们对家产生了反感,习惯了这种“自由”的生活,我行我素,吃喝玩乐,逍遥自在。久而久之,染上了恶习。因此说,他们日后将是一大社会问题,成为社会治安的隐患,这绝非危言耸听。
英国救助儿童项目顾问安怀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应仔细聆听这些儿童的心声,只有理解他们真实的想法和感受,才能帮助他们走出噩梦。”真诚地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关注流浪儿童,社会各界共同携起手来,给这些到处漂泊的儿童一个健康的成长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