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网12月7日讯 七台河“11·30”矿难夺去了15名矿工鲜活的生命,在人们扼腕痛惜之时,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3名矿山救护队员在抢险救灾过程中以身殉职。接受采访时,七台河市安监局矿山救护大队直属中队中队长王玉君心情仍十分沉重。“我刚刚从殡仪馆回来,很痛苦,很痛苦,什么也不想说。”他说:“能不能等到我们送走了三位弟兄之后再说。”“通过媒体,说些三位兄弟生前的故事,算是对亡者的一种告慰吧!”记者说。
王队长点了点头说:“我们是11月30日17时20分接到抢险救灾指令的,半个小时之后到达出事矿井。看图纸、询问井下情况,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后半夜我们
被‘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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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18时15分,王队长带领二小队7人入井,任务是进入掘进工作面找到6名遇难矿工的尸体,同时,测出井下有害气体的浓度、检查巷道被破坏的情况、井下通风设施损坏的情况,以及井下的能见度、烟雾和温度。而与王玉君带领的救护队在井下相遇的是七煤集团公司矿山救护大队直属中队二小队队长王照刚带领的队伍。他告诉记者,他们兄弟8人的任务是继续搜寻下落不明的9名矿工,结果很顺利找到了8名遇难矿工,差一名矿工没找到。
此时,指挥部命令再增派人员进入井下全力搜寻最后一名矿工下落,排除有害气体。
执行这一任务的是七台河市安监局救护大队直属中队三小队副队长朱云翔带领的田春利等8名队员。
王玉君中队长说,朱云翔、田春利与其他人是12月1日凌晨1点下井与仍在井下工作的七煤集团公司矿山救护大队直属中队二小队的队员碰面的。大约在凌晨3点左右,正在井下工作面紧张工作的王照刚和队员们发现井下突然停风了,他们感觉有种不祥之兆。“此时,我们的氧气马上要耗尽了,停风,意味着我们的生命将受到严重威胁,大家非常紧张。”
经过侦察,救护队员发现,他们被“关门”了——巷道被大面积的冒落(塌方的意思)把通往井上的生命之门给关闭了。
“当时,我们两支队伍合力展开自救,一方面组织队员挂风障,另一方面组织队员恢复通风系统,陈隆、朱云翔、田春利在最前方清理现场。”
而此时,地面人员并不知晓井下发生的这一切。
扒开生命之门
12月1日凌晨3时,已经上井的王玉君再次接到指挥部下井增援的命令,任务是协助先前入井的两支救援小队在天亮前为事故调查组入井调查扫除障碍。
“接到命令后,我就带领二小队7名队员在3时5分再次入井,大约走了七八米,发现有冒落的迹象,继续前行,发现井下确实发生冒落。”王玉君一方面安排队员立即抢险,一方面继续前行侦察冒落的情况,发现情况非常严重,经验告诉他,冒落的发生是大面积的,已经冒严(没有缝隙)。“我当时非常紧张,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死是活”,继续侦察,王玉君听到下面有说话的声音和搬运石头的声音。发现有人活动,王玉君非常兴奋,“我就向下喊话,‘底下冒啥样啊?有没有伤亡情况?’”“没有,快扒!我们被困住了,氧气用完了。”“经过观察,我发现眼前这块石头太大,不能再扒了,可能有再次冒落的危险。”王玉君提示队员注意防护,并组织队员给井下送风补氧。此时,部分被困队员的氧气已经消耗殆尽,井上送来的新鲜空气让被困井下的16名队员嗅到了生的希望。
被困队员奋力突围,井上队员全力营救,大约1小时后,终于在冒落处扒开一条缝隙。“这时底下队员喊话要水喝,听声音像是朱云翔,我就顺着这条缝隙往里送矿泉水。”眼看着兄弟们被困,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王玉君很着急,他安排人立即向地面报告请求增援,一方面带领队员继续营救,终于把这条仅能送矿泉水瓶的缝隙扩展到可以钻出人来。
在被困两个小时后,救护队员高厚平第一个爬了出来。接着,陆续有队员从这条缝隙爬出,一个、两个、三个……队员们艰难地从狭小的缝隙中一个一个爬出来。
落石把队员
永远留在了井下
随着被困对员的逐渐减少,王玉君的神经却绷得更紧了,“当时我在上面非常紧张,有一种进入生死前倒计时的感觉。”
“往外出的时候,大家都是相互谦让的,大约过了4个小时,大部分队员都已经安全撤离,留在最后的有陈隆、朱云翔和田春利。”王照刚说:“我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一些。”“然而,就在我刚想松口气的一瞬间,正在打支柱的陈隆、朱云翔、田春利在一声闷响后突然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王照刚说:“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全都是烟尘,等烟尘散尽后,发现一块巨石把他们压在了下面。”
当队员们哭嚎着扒出三位战友,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们牺牲后的样子惨不忍睹!”讲到此处,王照刚把头埋下,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我们这些队员都哭了!”队员杜吉喜接着队长的话说。
●永远的好兄弟“大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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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隆,35岁,七煤集团公司矿山救护大队直属中队三小队队员。身高1.93米,队友称他“大个儿”。提起陈隆,七煤集团公司少有人不知,他是全公司出名的主力篮球队员。队友们对他的评价是,“为人随和、特别讲究,炒一手好菜。”
“他身大力不亏,每次参加事故救援总是走在队伍的前面,累活他干得最多,别人能拿两个风筒他就能拿四个。”杜吉喜说:“他个子高,所以‘高难’的活都由他来干。”
毕可庆是陈隆一手带起来的矿山救护队的新人,参加工作10年来,他一直称陈隆老师。
“我第一次下井参加救援是大个儿带我去的。他告诉我,不要碰石头,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观察头上的顶板。”“大个儿还说,你的每一个动作关系到兄弟们的生命安全,所以,在救援操作上,每一个动作都要谨慎。”
●永远的好兄弟“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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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惯例是,入井时领导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撤离时,领导要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王玉君说:“他们三个人中,没有人是领导,只有朱云翔是副小队长,他们都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别人。”
朱云翔,38岁,七台河市安监局矿山救护大队直属中队三小队副队长,高级工人。1988年参加救护队工作。队友们称他为“翔子”。
中队长王玉君给他的评价是不怯场,每一次处理事故都很“省心”。
在中队长王玉君的印象中,有一次在处理煤矿透水事故中,干了一天一夜,翔子累得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我让他休息他死活不干,直到升井时,风一吹冻得他直打哆嗦,走路直晃!我安排两个队员搀扶着他,上到地面他就瘫软在地上。”
王玉君介绍,翔子家条件不好,妻子没有工作,孩子小,母亲还常年有病。但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他从来不落过。
●永远的好兄弟“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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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春利,41岁,七台河市安监局矿山救护大队直属中队三小队队员,高级工人。1990年部队退伍后安置到救护队工作。队友称他为阿利。
在临下井前,阿利的腿伤刚刚痊愈,总工程师问他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他说:“正是用人之际,我没问题。”这句话成为田春利生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豪言壮语。
在全中队37名队员中,阿利家是最困难的。父亲早逝,妻子没有工作,儿子上高中,全家就靠他每月1000多元钱的工资维持生活。
由于生活困难,阿利一家至今还租住在平房里,张长贵副中队长说:“他家租的房子不到30平方米,每月房租是60元钱。今冬,他家里取暖做饭买不起烧煤,是单位帮助买的煤。”
张长贵说,阿利家最值钱的东西是一台14英寸电视机和一台缝纫机。
“阿利抽烟但不喝酒,平时买烟都不超过2元钱,一双皮鞋穿了4年还不舍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