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网2月27日电 从一些患者就医时的经历和专家据实禀告的医院隐情,人们清晰地看到医患之争的核心及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争论一:有无必要作大量的检查?
患者的陈述:
家住肇州县的李连军,去年末因前列腺病加重,从县城赶到哈尔滨,在某肿瘤医院进行前列腺增生切除手术。在20天的住院治疗中,他有近一半时间都在作检查或等结果,最后花掉医药费1.15万元。李连军出院时仔细查看了结算单,发现仅手术前的各种检查费用就达2000多元。“最可气的是,检查下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些检查与我的前列腺病有什么关系。医院不对患者说明,我们只能认为他们是在宰客!”
业内专家观点:
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党委书记李为民认为,重复检查是一个普遍现象,这不是医院决定的,而是法规决定的。我国法律规定,医疗官司中举证方式要采取举证倒置的形式。有不少医疗官司都是因为医生少做了某项检查而不得不对患者进行赔偿。
省医院道外分院副院长姜相录认为,现在患者手术前所做检查,有些是必须的,有些是可以不做的。医生多给患者做检查,有个人利益方面原因,还有风险方面原因。医生都知道,检查越多,做手术的安全系数越高;如果漏掉某项检查,一旦手术时发生问题,患者和医院都要追究医生的责任。
争论二:医院药价为何高得离谱?
患者的陈述:
前不久,哈尔滨市民李刚感到腰腹部有隐隐的坠痛,于是他来到哈尔滨市某著名大医院,经B超检查后被确诊为慢性前列腺炎。一位男医生给他开了两种中成药:“还少胶囊”和“前列舒乐颗粒冲剂”。在医院交费取了2盒“还少胶囊”和5盒“前列舒乐颗粒冲剂”,李刚一共花了262元钱。从医院走出,李刚走进一家民营药店,发现购买等量完全一样的这两种药,共需208元。而当李刚又走过几条街,来到一家大型连锁药店时,发现买这些药的花费仅为153元。
业内专家观点:
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名誉院长王桂照认为,药品招标价本身严重虚高,医院按此价购进药品后,还要加15%的利润;而其他药店采购药品的进价就低于招标价格,致使加价后的零售价格也比医院低。
长期担任医药代表的陈红涛说,招标制理论上是将价格最低的药品选入医院,但事实上“最低”的药价中早已包括了医药企业为投标花费的保证金、风险金、管理费、公关费等费用,这些成本最终都要转嫁给患者。实际上,招标只是药品进入医院的一个门槛,对降低药品价格的作用不大。
争论三:公立医院为什么要盈利?
患者的陈述:
10多年前,常培安住了一次医院,前不久,他又一次住院。比较两次住院经历,他颇有感慨:“10多年前,那时虽然设备和条件比不上现在,但医生和患者之间关系融洽。现在医疗条件好了,医生和患者之间却变成了买卖关系,护士铺床、量体温、测血压,主治医生巡诊等都成了收费项目,连床位前放把凳子也得收4元钱。
业内专家观点:
哈尔滨医科大学校长杨宝峰认为,医院“算计”患者可能比较普遍,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其症结在于我国的医疗体制存在弊端。“市场化”使得医院的公益色彩明显弱化;政府投入的严重不足,使医院被迫“下海”。例如,政府每年给哈尔滨医科大学四所附属医院的投入不足2000万元,仅够这些医院一个月的人员工资,连水、电、暖的费用都不够。在这种情况下,医院不想办法赚钱就无法生存下去,更留不住专家,也无法更新设备和改善就医环境。
哈尔滨工业大学公共部门经济学研究专家梁雪峰认为,在目前药品支出占医疗费用总支出50%的情况下,要消除医疗市场的药价虚高问题,政府有责任恢复部分公立医院的公益性质,并对医疗行为进行监管。
争论四:看病为何越来越难?
患者的陈述:
家住萝北县农村的李东明从千里之外来到哈尔滨看病。他说:“过去看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头疼脑热的到乡医院就看了,稍微重些的病去县医院,省里的医院几乎就没来过。现在可好,别说乡医院了,连县医院都没有几个正规大学毕业的医生,为了看病,不管农村还是县城的患者,跋山涉水地往省城里赶。医生的态度也不如以前,你刚说一两句话,他就给你开单子作检查,你不走都不行。”
业内专家观点:
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名誉院长王桂照认为,目前实行的医疗体制改革实际上是走上了歧途,表现为省、县、乡三级医疗网络被破坏,农民和一些困难群体看病难;投入不足和以药养医的体制,使医院不得不追求利润,谋求生存,造成群众看病贵;缺乏监管的医院市场化运作体系,使医患关系变成了买卖关系,紧张程度史无前例。他认为,政府应通过三种办法矫正医改歧途:首先,坚持政府主导与引入市场机制相结合的原则,加大对医院的投入,恢复和增强公立医院的公益性;其次,制定科学的区域卫生规划,完善三级医疗网络建设,构建以乡镇医院和社区医疗为基础的基层医疗网络,并给予这些机构正规公立医院的投入和政策,吸引人才到那里工作;最后,改革目前以药养医的体制,加强对药价的监管,遏制药价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