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审讯杨树彬。记者王 东 摄
东北网1月13日讯
锁定包头
我要交费。
机器坏了交不了。
我以前来交过两次,凭啥今天就交不了,这不是耽误事吗?
杨为国口气很冲,他活灵活现地这么一喊,把张玉良从里屋喊了出来。张玉良微曲着腰:兄弟,有话好说吵吵啥,在这出去一拐弯有一家商店也能交费。杨为国嘟嘟囔囔地走出小店,乐乐呵呵地向张航报告,张玉良也准了。
戢红杰也想不到,她送孩子上学的路上,和她擦肩而过的看上去文静潇洒的小伙子,其实是副大队长张兴旺。在她家小区里抻胳膊撂腿的老头是副支队长张晓波。她更想不到的是,她跟情人偷偷摸摸地约会,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只有郑金玉这一组遇到了麻烦,他在煤场转了两天,满脸的煤灰成了黑人,竟没有找到吴宏业,抓捕行动被迫停了下来。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等这个吴宏业露头。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孙君亭和张晓波找到了一个和吴宏业有联系的煤老板,经过一番交谈,终于说服他做向导去找吴宏业,也就是他叫二哥的王华炎。
张航做出部署,其他三个组盯住目标,只要拿下吴宏业就同时动手。
郑金玉没有找到王华炎情有可原。这个煤炭市场距离包头市区有一百多公里,在市场里还有三百多家小煤场,地域大、人员多、道路复杂,一进去就像进了迷宫转不出来。在向导的指引下,郑金玉来到了吴宏业打工的小煤场,他镇静地走进一间昏暗的小房,屋子里有五六个人在闲聊,他用安徽口音问,谁是二哥?
你是谁?
我是朋友介绍来买煤的。
你找的二哥叫什么?
王华炎。
我就是。
“是”字一出口,他的胳膊就被郑金玉一个反关节擒住,随后冲进来的特警把他铐起来。解决了吴宏业,其他三个小组同时行动,决战打响了。
下午四点,副大队长张兴旺已经跟着戢红杰逛了一天街,接到行动命令时,他正在地下商业街,紧紧盯着不远处穿着白色短大衣的戢红杰,可等他拦住这个女青年时却愣住了,不是。他一边用对讲机把意外情况通知在两个出口守候的民警,一边向另一个穿白色短大衣的女人追去。
我是警察,你叫什么名字?
马海燕。
这上面是你吗?
戢红杰看看警察出示的通缉令点点头,我是戢红杰。
张兴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还在怦怦地乱跳。
杨为国带队抓捕张玉良,本来应该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横生枝节。就在张玉良已被扣得结结实实的时候,张玉良的老婆转身窜进隔壁的包子铺,抡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胡劈乱砍地疯扑了过来。周家林上前拦截,他连贯地几个擒拿动作,干净利落,漂漂亮亮,那边的杨为国根本就没当回事,这边的悍妇早已丢刀泄气,再也疯不起来了。
抓杨树彬是一场硬仗。他人高马大,体重二百斤,曾经习武练功,又杀人不眨眼,一旦失手就可能有伤亡。许建国自然一马当先,承担起抓捕杨树彬的任务。张晓波虽然已经五十五岁,也毅然披挂上阵。行动前验枪时,张晓波玩笑般地说,就是搭上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这条大鱼再漏网。他的这句玩笑话,说得大家心里一热,让气氛多了几分悲壮。
许建国和张晓波一前一后进了足疗馆,以顾客看包房的名义做掩护,查看了一圈。许建国有点紧张,明明看见杨树彬进来了,怎么没人呢?急中生智,他拨通了杨树彬的手机,他想随着响铃循声找人。手机拨通了,可对方不接,等着等着,他的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要是杨树彬把手机调到了震动挡怎么办?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头发都竖了起来,天哪,百密一疏,难道又让他撕破法网钻出去了?千钧一发,容不得犹豫,合刃之急,决不能手软,他拔出手枪冲向那唯一没有查看过的房间。
杨树彬真的把手机调到了震动挡,此时正在疑神疑鬼地琢磨来电显示的号码。多年的逃亡生涯,使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轻易不接听陌生的电话。哐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他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在梦中经历了无数次的场景会如此突然地成为现实。垂死间,他想拼命,但已经来不及了,许建国的枪口冷冰冰地杵在他的脑门上,警察,你千万别动,我这顶着火呢!
孙君亭的手机捷报频传,他正了正鸭舌帽说,这就叫一网打尽。
“发小”的威力
审讯时,杨树彬咬紧牙关不开口,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他做下的最早的一起命案是团伙犯罪,两名同案被抓,他在逃至今。而在吉林市船营区抢劫杀人案件的现场留下了大量证据,他们凭着狡猾和侥幸钻出了警察严密的包围圈,成了漏网之鱼。从那一刻起,敌我双方已经是知己知彼,警察在追捕,他们在逃亡,现在这场追捕与反追捕的较量已经决出胜负,他拒不供述铁证如山的案件毫无意义,这违反常规的怪异行为预示着什么隐情呢?
久攻不下,许建国有点急,他跑去找孙君亭,要求亲自审问杨树彬。
你有把握吗?
你只要让我上,半个小时拿下。
根据?
这个杨树彬我从小认识,张玉良又是我的同学,我了解他们。再说为了这个案子,我研究他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熟知整个案件的细节。他要是见了我,准迷糊。
别说他们,我见你都迷糊。
是啊,在这次9·11行动中,许建国总是在艰难的时候有信心,迷茫的时候有办法,危急的时候有胆量,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去审杨树彬,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支队长宋立杰不放心,又和许建国把审讯方案细细地斟酌一番。
两个熟人见面总要寒暄几句,在审讯室里也是一如往常,警察想显出宽宏大量,便于拉近和嫌疑人的距离;被审的人想壮壮脸面,在气势上给警察一个下马威。相似的场景差不多都是这样,今天这个场景又重复了一遍。杨树彬的语调有点蔫,笑的有点生疏,他心虚了。许建国心里有了底,他那一脸干净爽朗的笑已经让这个杀人狂心里发虚。
杨树彬,我们认识有30年了,本来我们是有机会再见面的,甚至有可能成为好朋友,但由于你的原因,我们有快20年没有见面了。我们今天能坐在一起,是因为我当上了警察,而你犯了罪,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想想你19年前杀人是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你,通江街116号,从这出去一拐弯就是,距离你现在的位置不到100米。我想这可能是天意,这里是你拿起屠刀杀人害命的起点,也是你罪恶生涯的终点。老同学,你没有任何机会了,你不但死路一条,就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无论对谁你都应该有个真正的交代。
杨树彬开口了,侃侃而谈,但他没有先供述通缉令上那起杀害两名女子抢劫、碎尸的案件,而是按时间顺序从头说起。虽说有些意外,也在预料之中,这正是许建国要揭开的隐情。